晉陽宮坐落於晉陽城東約二十裏處的一座小山崗上。站在山崗上向南望去，則是一馬平川的一片圍場。據說，這片圍場是專供皇帝舉行大型狩獵活動，向朝野展示兵威，武功用的。可惜自晉陽宮建成至今，並未舉辦過一場狩獵，以至於偌大的一片圍場因閑置多年而顯露出荒涼的景象。
晉陽宮由七八座彼此相連的宮院組成，目前，天聖夫人居住在作為皇後居處的景雲宮中。當莫小豐等人在向導的引引導下來到景雲宮院外時，不知從何處湧出一夥手持刀矛的軍士，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為首的一位生得眉清目秀，體格十分健碩的軍將模樣的年輕人甕聲甕氣地衝莫小豐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此作甚？＂
小德子急忙上前，賠笑說道：＂我們是從霸府來的，有要事求見天聖夫人。＂
＂夫人有命：男客一律不得入景雲宮。你們有什麽事，就由我來轉達吧。＂年輕人蠻橫地說道。
“請問，兄弟你怎麽稱唿啊？＂小德子不急不惱，上下打量著年輕人問道。
＂蘇祥五。＂年輕人硬梆梆地自報姓名道。
＂有勞蘇兄迴稟一聲，就說當朝侍中，太原公有要事求見天聖夫人。可以嗎？”小德子溫吞吞地說道。
蘇祥五狐疑地望了身穿重孝的莫小豐一眼，正在猶豫著該不該向來人索要官憑照引，忽聽身後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轉頭看時，卻見天聖夫人身邊得用的侍女芙蓉從院內走了出來，衝他說道：＂蘇校尉，放行吧。＂
她說著，款款走到莫小豐近前，驚訝地問道：＂公子為何如此裝束啊？＂
＂姑娘認得我？＂莫小豐不答反問道。
＂公子好大的忘性，歲初您奉調入朝時，不是來向夫人辭過行嗎？請隨婢子來吧。＂芙蓉不再詢問原由，轉身引莫小豐向院內走去。
小德子帶領幾名親衛要跟上去，卻被蘇祥五帶人給攔在了院外：＂你們且在此處候著吧。＂
小德子放心不下，同蘇祥五理論道：“前番公子來向夫人辭行時，我也是隨公子一道入宮麵見夫人的，今日怎麽就不準進了呢？＂
蘇祥五迴頭望望，見芙蓉並沒說話，遂叉腳攔在小德子麵前，強梁地說道：＂前番是前番，今日是今日，你且安生地候著吧。＂
莫小豐獨自跟隨芙蓉走進景雲宮的院子，忽然有種莫名的緊張。他邊走邊觀察院內的景物，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禁有些納悶兒起來。
芙蓉引他至正殿門外，請他稍候，先入殿內稟報去了。
莫小豐站在空無一人的廊下，一陣冷風陡然刮來，激得他打了個寒戰，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何一走進院子就會有種莫名的緊張感：這所院子太空曠了，若非方才在院外遇到蘇祥五等人的阻攔，他簡直以為自己來到了鬼魂出沒的神秘地界。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芙蓉從殿內走了出來，對他說道：＂夫人請公子進殿說話。”言畢，側身侍立在殿外，看樣子竟沒打算隨他進去。
＂這偌大的一座宮苑，不會隻住著她主仆二人吧？＂莫小豐揣著這樣的疑問，邁步走進大殿。
大殿內搖曳著昏暗的燈光，莫小豐稍微適應了一下殿內的光線，依稀看到殿內居中的主位上端坐著一人，在她身後兩側各站著一名侍女，提著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忙趨步向前，撲倒在那人座前，嘶聲叫道：＂啟稟夫人，父王他，他已然薨逝了！＂
天聖夫人的聲音很悅耳，語氣卻冷冰冰的，不帶一絲血色：＂二公子怎麽親自來向我報喪來了？＂
莫小豐沒想到她一開口便問了這麽個刁鑽的問題，一怔之下，急忙叩頭答道：＂隻因近來母妃神誌恍惚，難以主事，兒子特來央請夫人入城為父王主持後事。＂
＂二公子且坐，本宮有幾句話要問你。＂聲音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幾分疏離和不同尋常的冷靜。
莫小豐留意到她仍以本宮自稱，似乎在有意提示自己和她並非母子，而分屬君臣，遂遵命起身，在她左邊下首坐下，拱手說道：＂夫人但有所問，兒子如實迴稟便是。＂
天聖夫人衝身後的一名侍女輕輕擺了擺手，那侍女走過來，為他沏了碗茶。
＂先喝口茶潤潤嗓子，二公子一大早便從霸府趕來，辛苦了。＂
莫小豐借著道謝的機會偷眼打量天聖夫人，見她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略顯冗長的一張臉上眉目倒還宛然，隻是下頜尖了些，兩頰也有些內陷，看起來似非福相。
待他啜了口茶，放下茶碗，天聖夫人開口問道：＂你父親是什麽時辰沒了的？＂
“今日淩晨醜時前後，父王走得急，臨終並沒留下遺言。＂莫小豐為防止天聖夫人打探賀渾臨終遺言的內容，主動說道。
天聖夫人睨了他一眼，歎息道：＂早知如此，前日本宮進城時，就該去探望他的。那麽，接下來公子有何打算？＂
莫小豐答道：＂兒子已派六百裏加急返迴鄴都，將父王薨逝的消息稟報了陛下及大將軍。至於其它的事，敬請夫人示下。＂
天聖夫人推辭道：＂我一介婦道人家，能做得甚主？治喪的事還是公子斟酌著辦吧。＂
莫小豐發急道：＂夫人就不準備去見父王最後一麵了嗎？＂
＂自然要去的。＂天聖夫人喃喃著，忽然盯著他問道，＂你父親真的是今日淩晨沒的？＂
莫小豐麵色凝重地點點頭，說道：＂遺體現仍停放在霸府後堂，由孔嬤嬤負責照看，專等夫人前往主持後事。＂
天聖夫人身子忽然向旁歪歪了一下，兩名侍女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驟聞噩耗，本宮有些頭暈心悸，公子請先迴城料理著後事，待本宮略微好些，再往霸府去見丞相。＂天聖夫人手捂胸口，喘息著說道。
莫小豐起身關切地問道：＂夫人不打緊吧，要不要請郎中來瞧瞧？＂
天聖夫人衝他擺擺手，吩咐一名侍女道：＂去拿蘇合藥酒來。＂
守在殿口的芙蓉聽到動靜，也奔進殿來，和人一道小心地將天聖夫人扶至座邊的榻上平躺下，輕輕幫她摩挲著前胸。
莫小豐待侍女拿來藥酒，服侍天聖夫人喝下，方躬身說道：＂夫人請保重貴體，兒子遵命先行告辭了，在霸府恭候夫人。＂
天聖夫人無力地衝他揮了揮手，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待芙蓉陪著莫小豐前腳剛一離開，天聖夫人就麻利地坐了起來，沉聲吩咐道：＂去請呂先生迴來吧。＂
晉陽宮由七八座彼此相連的宮院組成，目前，天聖夫人居住在作為皇後居處的景雲宮中。當莫小豐等人在向導的引引導下來到景雲宮院外時，不知從何處湧出一夥手持刀矛的軍士，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為首的一位生得眉清目秀，體格十分健碩的軍將模樣的年輕人甕聲甕氣地衝莫小豐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此作甚？＂
小德子急忙上前，賠笑說道：＂我們是從霸府來的，有要事求見天聖夫人。＂
＂夫人有命：男客一律不得入景雲宮。你們有什麽事，就由我來轉達吧。＂年輕人蠻橫地說道。
“請問，兄弟你怎麽稱唿啊？＂小德子不急不惱，上下打量著年輕人問道。
＂蘇祥五。＂年輕人硬梆梆地自報姓名道。
＂有勞蘇兄迴稟一聲，就說當朝侍中，太原公有要事求見天聖夫人。可以嗎？”小德子溫吞吞地說道。
蘇祥五狐疑地望了身穿重孝的莫小豐一眼，正在猶豫著該不該向來人索要官憑照引，忽聽身後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轉頭看時，卻見天聖夫人身邊得用的侍女芙蓉從院內走了出來，衝他說道：＂蘇校尉，放行吧。＂
她說著，款款走到莫小豐近前，驚訝地問道：＂公子為何如此裝束啊？＂
＂姑娘認得我？＂莫小豐不答反問道。
＂公子好大的忘性，歲初您奉調入朝時，不是來向夫人辭過行嗎？請隨婢子來吧。＂芙蓉不再詢問原由，轉身引莫小豐向院內走去。
小德子帶領幾名親衛要跟上去，卻被蘇祥五帶人給攔在了院外：＂你們且在此處候著吧。＂
小德子放心不下，同蘇祥五理論道：“前番公子來向夫人辭行時，我也是隨公子一道入宮麵見夫人的，今日怎麽就不準進了呢？＂
蘇祥五迴頭望望，見芙蓉並沒說話，遂叉腳攔在小德子麵前，強梁地說道：＂前番是前番，今日是今日，你且安生地候著吧。＂
莫小豐獨自跟隨芙蓉走進景雲宮的院子，忽然有種莫名的緊張。他邊走邊觀察院內的景物，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禁有些納悶兒起來。
芙蓉引他至正殿門外，請他稍候，先入殿內稟報去了。
莫小豐站在空無一人的廊下，一陣冷風陡然刮來，激得他打了個寒戰，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何一走進院子就會有種莫名的緊張感：這所院子太空曠了，若非方才在院外遇到蘇祥五等人的阻攔，他簡直以為自己來到了鬼魂出沒的神秘地界。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芙蓉從殿內走了出來，對他說道：＂夫人請公子進殿說話。”言畢，側身侍立在殿外，看樣子竟沒打算隨他進去。
＂這偌大的一座宮苑，不會隻住著她主仆二人吧？＂莫小豐揣著這樣的疑問，邁步走進大殿。
大殿內搖曳著昏暗的燈光，莫小豐稍微適應了一下殿內的光線，依稀看到殿內居中的主位上端坐著一人，在她身後兩側各站著一名侍女，提著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忙趨步向前，撲倒在那人座前，嘶聲叫道：＂啟稟夫人，父王他，他已然薨逝了！＂
天聖夫人的聲音很悅耳，語氣卻冷冰冰的，不帶一絲血色：＂二公子怎麽親自來向我報喪來了？＂
莫小豐沒想到她一開口便問了這麽個刁鑽的問題，一怔之下，急忙叩頭答道：＂隻因近來母妃神誌恍惚，難以主事，兒子特來央請夫人入城為父王主持後事。＂
＂二公子且坐，本宮有幾句話要問你。＂聲音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幾分疏離和不同尋常的冷靜。
莫小豐留意到她仍以本宮自稱，似乎在有意提示自己和她並非母子，而分屬君臣，遂遵命起身，在她左邊下首坐下，拱手說道：＂夫人但有所問，兒子如實迴稟便是。＂
天聖夫人衝身後的一名侍女輕輕擺了擺手，那侍女走過來，為他沏了碗茶。
＂先喝口茶潤潤嗓子，二公子一大早便從霸府趕來，辛苦了。＂
莫小豐借著道謝的機會偷眼打量天聖夫人，見她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略顯冗長的一張臉上眉目倒還宛然，隻是下頜尖了些，兩頰也有些內陷，看起來似非福相。
待他啜了口茶，放下茶碗，天聖夫人開口問道：＂你父親是什麽時辰沒了的？＂
“今日淩晨醜時前後，父王走得急，臨終並沒留下遺言。＂莫小豐為防止天聖夫人打探賀渾臨終遺言的內容，主動說道。
天聖夫人睨了他一眼，歎息道：＂早知如此，前日本宮進城時，就該去探望他的。那麽，接下來公子有何打算？＂
莫小豐答道：＂兒子已派六百裏加急返迴鄴都，將父王薨逝的消息稟報了陛下及大將軍。至於其它的事，敬請夫人示下。＂
天聖夫人推辭道：＂我一介婦道人家，能做得甚主？治喪的事還是公子斟酌著辦吧。＂
莫小豐發急道：＂夫人就不準備去見父王最後一麵了嗎？＂
＂自然要去的。＂天聖夫人喃喃著，忽然盯著他問道，＂你父親真的是今日淩晨沒的？＂
莫小豐麵色凝重地點點頭，說道：＂遺體現仍停放在霸府後堂，由孔嬤嬤負責照看，專等夫人前往主持後事。＂
天聖夫人身子忽然向旁歪歪了一下，兩名侍女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驟聞噩耗，本宮有些頭暈心悸，公子請先迴城料理著後事，待本宮略微好些，再往霸府去見丞相。＂天聖夫人手捂胸口，喘息著說道。
莫小豐起身關切地問道：＂夫人不打緊吧，要不要請郎中來瞧瞧？＂
天聖夫人衝他擺擺手，吩咐一名侍女道：＂去拿蘇合藥酒來。＂
守在殿口的芙蓉聽到動靜，也奔進殿來，和人一道小心地將天聖夫人扶至座邊的榻上平躺下，輕輕幫她摩挲著前胸。
莫小豐待侍女拿來藥酒，服侍天聖夫人喝下，方躬身說道：＂夫人請保重貴體，兒子遵命先行告辭了，在霸府恭候夫人。＂
天聖夫人無力地衝他揮了揮手，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待芙蓉陪著莫小豐前腳剛一離開，天聖夫人就麻利地坐了起來，沉聲吩咐道：＂去請呂先生迴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