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訶正處在兩難的境地：一方麵，為了確保義子薛昭的安全，他不得不傳命他麾下的一萬步騎自雲中南下，對雁門關形成進逼態勢。另一方麵，為了完成使命，他又不能不設法催促莫小豐盡快向柔然繳納糧餉，以解雲中三十萬大軍的燃眉之急。他今日約莫小豐來館驛見麵，正是為了此事。
莫小豐一見土訶的麵兒，首先就開口問道：＂前些時托請俟斤的那件事，不知可有了迴音？＂
土訶聞言一怔，隨即才想起莫小豐問的是什麽事，滿臉不悅地說道：“聽聞龍城前些時遭到偷襲，這件事該不會是東朝派人所為吧？”
莫小豐故作驚訝道：“俟斤這話是從何說起呀！我朝一向奉柔然為上邦，前不久又才和貴邦訂立了罷兵息戰，開設互市的盟約，怎會派人偷襲貴邦的都城呢？”
土訶＂嘿嘿”笑道：＂渤海公既如此說，我便姑且信之。不過相信過不了幾天，真相就會大白的。至於渤海公所托之事，多咄太子答複說，隻要捉到偷襲龍城的奸賊，他會立即放人的。這一點請你放心。”
莫小豐心裏一沉，暗道：“難道種長樂等人出了意外？＂表麵上卻＂嘻嘻”笑道：＂但願多咄太子盡快擒獲這夥賊人，好釋放平民百姓迴歸故裏。＂
土訶順勢說道：“那就借渤海公吉言了。今日請您到此，是想問一問：您答應繳奉的那些糧餉，何時才能交付啊？我可是已經將運糧的兵都調來了哦！＂
莫小豐半開玩笑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前兩天我接到雁門關守將發迴的軍報，還以為貴邦要派軍攻打雁門關呢！＂
＂哪裏哪裏，渤海公說笑了。＂
“這樣吧，小棗一個弱女子，放與留都無大礙。隻要貴邦放她迴定州，我即刻向貴邦交付三萬石糧餉，怎樣？”莫小豐明確提出條件道。
土訶露出不屑的表情，伸出一個巴掌，說道：＂三萬石？渤海公說笑了吧。我可是聽說，僅晉陽周邊的幾座糧倉，現就囤放有上百萬石的糧食。我也不多要，東朝隻要一次性繳納五十萬石糧餉，我便可以迴雲中勸說大汗，對龍城遭襲一事既往不咎，並如渤海公所願，立即放迴被擄掠的百姓，特別是您的侍女，怎樣？”
＂你！＂莫小豐氣極而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關於晉陽囤糧百萬的消息也應當是呂方簡告訴俟斤的吧？我好心勸你一句：切莫被人當槍使！＂
土訶好暇以整地說道：“我的事就不勞渤海公費心了。五十萬石糧餉，最好在十日內運抵雁門關外。否則，可就怪不得我了！”
莫小豐在館驛土訶那裏吃了個大大的癟，迴到霸府時心裏窩了老大的火，當即拒絕了小德子轉達的封羽衣要求見他的請求，喚來陳長猷商議對策。
陳長猷手裏拿著厚厚一遝蘇祥六的供詞，原以為莫小豐召他前來是為聽取對蘇祥六審訊情況的匯報，及至聽莫小豐破口罵道：“土訶欺我太甚！短短十日內便強索五十萬石糧餉，這和公然打劫有什麽差別？＂
陳長猷將供詞交給莫小豐，提醒道：“若是單論兵力，倒也不懼柔然，隻是眼下南道方向戰事已起，倘若貿然和柔然開戰，恐怕於大局不利。＂
莫小豐氣哼哼地接過供詞，掃了一眼，問道：＂蘇祥六又交待了些什麽？＂
＂據蘇祥六說，他雖是奉呂方簡之命趕來的晉陽，卻沒見過呂幾麵。＂陳長猷向他介紹道，＂值得注意的是，蘇祥六前後從呂方簡那裏領受過兩項差使：一是伺機潛入霸府劫持您，卻又不得傷害您；再有就是以約雪隼到城東棋盤石交換人質為由，趁機殺天聖夫人滅口了。同時，據蘇祥六交待，呂方簡兩次約他會麵都在城西一帶，由此，他猜料，呂方簡在晉陽的落腳地點很可能就在晉陽宮周邊。”
“他有沒有交待，呂方簡為什麽要他殺天聖夫人？”
陳長猷搖頭道：“或許是因為蘇祥六意識到呂方簡命他去殺天聖夫人這件事將會給他帶來極大風險的緣故，蘇祥六才冒險通過其兄蘇祥五向咱們示警，卻也不敢違背呂方簡的命令，最終還是殺了天聖夫人滅口。＂
＂嗯，蘇祥六似乎察覺到了他隻不過是呂方簡手中的一枚棋子，雖然想為自己留條後路，卻終究不敢公然背叛呂方簡，所以才導致了他行事難免前後矛盾。”莫小豐思忖著說道。
“渤海公說的是。可從蘇祥六本人對他殺天聖夫人這件事表露出的態度分析，下官猜測，大約他會覺得殺掉天聖夫人是幫了咱們一個忙，並不認為是犯下了不赦之罪。”
莫小豐抬頭瞥了陳長猷一眼，不置可否地問道：“你有沒有問問他，他認為呂方簡為何要他殺天聖夫人滅口？”
陳長猷方才是含蓄地試探莫小豐是否有意從輕發落蘇祥六，既沒得到答複，也就打消了念頭，拱手說道：＂蘇祥六說，根據以往他對呂方簡行事風格的了解，很可能是他已經掌握了天聖夫人手中的相關資源，認為天聖夫人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了，才會殺她滅口的。”
莫小豐喃喃自語道：＂呂方簡已經掌握了相關資源？這相關資源具體指的是什麽呢？＂
驀地，他迴想起適才在館驛土訶頗為篤定地聲稱“晉陽糧倉囤糧不下百萬石＂的話，似乎有所省悟，忙吩咐陳長猷道：＂立即指派得力人手，迅速對凡是掌握晉陽各糧倉實有囤糧情況者展開秘密調查，如有必要，自即刻起，逐個派人進行跟蹤監視，不得遺漏。＂
陳長猷一時沒大明白莫小豐的用意，遲疑著問道：“如果單就職掌來說，知道各糧倉囤糧底細者不過是屈屈數人，可每一季，霸府都會召集各倉守吏在一處盤帳查庫，倘若連這些人都算上，要查的人可就多了。。。＂
莫小豐皺著眉頭問道：“晉陽周邊現有幾座糧倉，各座糧倉現有囤糧多少？”
陳長猷不假思索地答道：＂晉陽周邊方圓百裏之內共有糧倉八座，其中囤糧最多的是城南的平陽倉，城西的晉源倉以及城東的皋陶倉，據下官所知，僅這三座糧倉現有囤糧就有一百二十多萬石。＂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人泄露了軍機，此人在這三座糧倉的可能性最大？”莫小豐盯著陳長猷，問道。
陳長猷似乎猜到了莫小豐命他調查相關人等的用意，點點頭，說道：“下官明白了，這就去作相應的安排。”
陳長猷離開後，莫小豐想到即便是馬不停蹄地展開調查，要想在十天半月內調查出內奸來也絕非易事，更何況土訶以武力相要挾，明確要求他在十日內必須交付五十萬石糧餉，不由得心頭又焦燥起來。
正在這時，單四進來稟報：“府門外來了個叫顧早的人，要求見您。”
莫小豐一見土訶的麵兒，首先就開口問道：＂前些時托請俟斤的那件事，不知可有了迴音？＂
土訶聞言一怔，隨即才想起莫小豐問的是什麽事，滿臉不悅地說道：“聽聞龍城前些時遭到偷襲，這件事該不會是東朝派人所為吧？”
莫小豐故作驚訝道：“俟斤這話是從何說起呀！我朝一向奉柔然為上邦，前不久又才和貴邦訂立了罷兵息戰，開設互市的盟約，怎會派人偷襲貴邦的都城呢？”
土訶＂嘿嘿”笑道：＂渤海公既如此說，我便姑且信之。不過相信過不了幾天，真相就會大白的。至於渤海公所托之事，多咄太子答複說，隻要捉到偷襲龍城的奸賊，他會立即放人的。這一點請你放心。”
莫小豐心裏一沉，暗道：“難道種長樂等人出了意外？＂表麵上卻＂嘻嘻”笑道：＂但願多咄太子盡快擒獲這夥賊人，好釋放平民百姓迴歸故裏。＂
土訶順勢說道：“那就借渤海公吉言了。今日請您到此，是想問一問：您答應繳奉的那些糧餉，何時才能交付啊？我可是已經將運糧的兵都調來了哦！＂
莫小豐半開玩笑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前兩天我接到雁門關守將發迴的軍報，還以為貴邦要派軍攻打雁門關呢！＂
＂哪裏哪裏，渤海公說笑了。＂
“這樣吧，小棗一個弱女子，放與留都無大礙。隻要貴邦放她迴定州，我即刻向貴邦交付三萬石糧餉，怎樣？”莫小豐明確提出條件道。
土訶露出不屑的表情，伸出一個巴掌，說道：＂三萬石？渤海公說笑了吧。我可是聽說，僅晉陽周邊的幾座糧倉，現就囤放有上百萬石的糧食。我也不多要，東朝隻要一次性繳納五十萬石糧餉，我便可以迴雲中勸說大汗，對龍城遭襲一事既往不咎，並如渤海公所願，立即放迴被擄掠的百姓，特別是您的侍女，怎樣？”
＂你！＂莫小豐氣極而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關於晉陽囤糧百萬的消息也應當是呂方簡告訴俟斤的吧？我好心勸你一句：切莫被人當槍使！＂
土訶好暇以整地說道：“我的事就不勞渤海公費心了。五十萬石糧餉，最好在十日內運抵雁門關外。否則，可就怪不得我了！”
莫小豐在館驛土訶那裏吃了個大大的癟，迴到霸府時心裏窩了老大的火，當即拒絕了小德子轉達的封羽衣要求見他的請求，喚來陳長猷商議對策。
陳長猷手裏拿著厚厚一遝蘇祥六的供詞，原以為莫小豐召他前來是為聽取對蘇祥六審訊情況的匯報，及至聽莫小豐破口罵道：“土訶欺我太甚！短短十日內便強索五十萬石糧餉，這和公然打劫有什麽差別？＂
陳長猷將供詞交給莫小豐，提醒道：“若是單論兵力，倒也不懼柔然，隻是眼下南道方向戰事已起，倘若貿然和柔然開戰，恐怕於大局不利。＂
莫小豐氣哼哼地接過供詞，掃了一眼，問道：＂蘇祥六又交待了些什麽？＂
＂據蘇祥六說，他雖是奉呂方簡之命趕來的晉陽，卻沒見過呂幾麵。＂陳長猷向他介紹道，＂值得注意的是，蘇祥六前後從呂方簡那裏領受過兩項差使：一是伺機潛入霸府劫持您，卻又不得傷害您；再有就是以約雪隼到城東棋盤石交換人質為由，趁機殺天聖夫人滅口了。同時，據蘇祥六交待，呂方簡兩次約他會麵都在城西一帶，由此，他猜料，呂方簡在晉陽的落腳地點很可能就在晉陽宮周邊。”
“他有沒有交待，呂方簡為什麽要他殺天聖夫人？”
陳長猷搖頭道：“或許是因為蘇祥六意識到呂方簡命他去殺天聖夫人這件事將會給他帶來極大風險的緣故，蘇祥六才冒險通過其兄蘇祥五向咱們示警，卻也不敢違背呂方簡的命令，最終還是殺了天聖夫人滅口。＂
＂嗯，蘇祥六似乎察覺到了他隻不過是呂方簡手中的一枚棋子，雖然想為自己留條後路，卻終究不敢公然背叛呂方簡，所以才導致了他行事難免前後矛盾。”莫小豐思忖著說道。
“渤海公說的是。可從蘇祥六本人對他殺天聖夫人這件事表露出的態度分析，下官猜測，大約他會覺得殺掉天聖夫人是幫了咱們一個忙，並不認為是犯下了不赦之罪。”
莫小豐抬頭瞥了陳長猷一眼，不置可否地問道：“你有沒有問問他，他認為呂方簡為何要他殺天聖夫人滅口？”
陳長猷方才是含蓄地試探莫小豐是否有意從輕發落蘇祥六，既沒得到答複，也就打消了念頭，拱手說道：＂蘇祥六說，根據以往他對呂方簡行事風格的了解，很可能是他已經掌握了天聖夫人手中的相關資源，認為天聖夫人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了，才會殺她滅口的。”
莫小豐喃喃自語道：＂呂方簡已經掌握了相關資源？這相關資源具體指的是什麽呢？＂
驀地，他迴想起適才在館驛土訶頗為篤定地聲稱“晉陽糧倉囤糧不下百萬石＂的話，似乎有所省悟，忙吩咐陳長猷道：＂立即指派得力人手，迅速對凡是掌握晉陽各糧倉實有囤糧情況者展開秘密調查，如有必要，自即刻起，逐個派人進行跟蹤監視，不得遺漏。＂
陳長猷一時沒大明白莫小豐的用意，遲疑著問道：“如果單就職掌來說，知道各糧倉囤糧底細者不過是屈屈數人，可每一季，霸府都會召集各倉守吏在一處盤帳查庫，倘若連這些人都算上，要查的人可就多了。。。＂
莫小豐皺著眉頭問道：“晉陽周邊現有幾座糧倉，各座糧倉現有囤糧多少？”
陳長猷不假思索地答道：＂晉陽周邊方圓百裏之內共有糧倉八座，其中囤糧最多的是城南的平陽倉，城西的晉源倉以及城東的皋陶倉，據下官所知，僅這三座糧倉現有囤糧就有一百二十多萬石。＂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人泄露了軍機，此人在這三座糧倉的可能性最大？”莫小豐盯著陳長猷，問道。
陳長猷似乎猜到了莫小豐命他調查相關人等的用意，點點頭，說道：“下官明白了，這就去作相應的安排。”
陳長猷離開後，莫小豐想到即便是馬不停蹄地展開調查，要想在十天半月內調查出內奸來也絕非易事，更何況土訶以武力相要挾，明確要求他在十日內必須交付五十萬石糧餉，不由得心頭又焦燥起來。
正在這時，單四進來稟報：“府門外來了個叫顧早的人，要求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