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般流逝,半個時辰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悄然過去了。此刻的袁永峖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那張英俊的麵龐上依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心中滿懷著對這次來之不易的家人團聚的熱切期待。
終於,袁永峖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了家門口。然而,就在他剛剛踏入那扇熟悉的大門之際,一陣嘈雜的議論聲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孟,孟渝妖女竟然就是袁結秋殿下!”一個人驚恐地喊道。
另一個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是啊,她親手殺死了暮蓮的國王和王後啊!!”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袁永峖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正在議論紛紛的人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袁永峖下意識地反駁道,“我的阿姊怎麽可能會是那樣殘忍的人?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可是,周圍的人們卻七嘴八舌地繼續談論著這個可怕的事實。袁永峖則是認為這些人都在胡扯。
可就在這時,袁永峖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柳楠鶯。
另外一個,是顏傾燭。
兩人皆是遍體鱗傷地倒臥在地,宛如風中殘燭般奄奄一息。袁永峖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在瞧見這一幕後,瞬間瞪大到極致,仿佛要從眼眶裏迸射出來一般。隻見他毫不猶豫地將背上的包袱丟棄於一旁,緊接著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那兩人所在之處狂奔而去。
“楠鶯姐……?傾燭哥?你們……”袁永峖一邊喊著,一邊風馳電掣般地趕到近前。然而此刻的柳楠鶯已是氣若遊絲,她艱難地張開雙唇,想要說些什麽,但隨著這輕微的動作,一口又一口觸目驚心的鮮血卻如決堤的洪水般噴湧而出。
相比之下,顏傾燭雖然同樣身受重傷,但仍強撐著最後一絲氣息,隻為等待袁永峖的到來。終於,當袁永峖出現在眼前時,顏傾燭拚盡全身力氣,顫抖著抬起手指向右側,用極其微弱且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是……是他……”可惜,這句話尚未說完,顏傾燭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與世長辭。
袁永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瞠目結舌,整個人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當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順著顏傾燭臨終前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他確實清晰地看到上方屋頂處有一道黑影矗立其間。可是,就在他眨眨眼準備仔細瞧個清楚的時候,那道身影卻如同鬼魅一般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袁永峖滿心狐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為過度驚恐和悲傷而產生了幻覺。正當他暗自思忖之際,那空蕩蕩的房頂上竟毫無征兆地冒出一隻體型碩大無比、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妖!這條巨蟒周身覆蓋著一層幽綠的鱗片,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猶如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下方的人群;口中不時吐出猩紅的信子,發出陣陣令人膽寒的噝噝聲。
與此同時,暮蓮城中的百姓們也注意到了這個恐怖的存在,一時間咒罵聲響徹雲霄,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眾人紛紛對這隻蛇妖怒目而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憤恨。
“就是這條蛇!它可是出自於那個心如蛇蠍、惡貫滿盈的孟渝妖女的手下啊!正是這條可惡的畜生,殘忍地殺害了柳楠鶯殿下和顏傾燭殿下啊!!還有另外一個師兄,好像也失蹤了!”人群之中傳來陣陣驚恐與憤怒的唿喊聲。
“我們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這蛇妖如此兇殘,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啊!”有人已經嚇得麵無人色,轉身撒腿便跑。
然而,袁永峖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條蛇妖。他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仿佛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變得模糊不清,周圍人們的驚叫聲、唿喊聲,全都漸漸離他遠去。
怎麽可能呢?他的阿姊,那個溫柔的阿姊,怎麽可能會與這種邪惡之事扯上關係呢?不,絕不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他一定要親眼看到證據才能相信這一切!
此時的柳楠鶯,盡管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但她依然憑借著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從冰冷的地麵上緩緩爬起。她的身軀顫抖不已,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麽吃力。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塵埃之中,而她的眼神裏,除了無盡的悲傷之外,還有深深的恨意。
袁永峖見狀,心急如焚,連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想要傾聽柳楠鶯最後的遺言。就在他剛剛站起身來的時候,突然,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深淵——隻見柳楠鶯直直地跪在地上,原本還微微顫動的身體徹底靜止不動,已然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不知所措。周圍的嘈雜聲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袁永峖艱難地從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緩緩爬起,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向著那座威嚴莊重、象征著無上權力與榮耀的皇宮緩慢走去。
這一路,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各種紛亂複雜的念頭。他多麽希望眼前所經曆的這一切僅僅隻是一場可怕的噩夢,一覺醒來便會煙消雲散。他真的不願意去接受這個殘酷得令人心碎的事實。
終於,當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來到皇宮門口時,眼前所見的景象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將他心中僅存的一絲幻想瞬間擊碎。隻見自己的父王和母後雙雙倒臥在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之中,他們的麵容蒼白如紙,毫無生氣。而元清音,則如同失去靈魂一般,呆呆地跪在那裏,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甚至連一點輕微的聲響都不曾發出。
看到這一幕,袁永峖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無比巨大且冷酷無情的手掌死死地扼住,令他幾乎無法唿吸。他張大嘴巴,想要唿喊些什麽,可喉嚨裏卻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似的,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哪怕一丁點兒聲音來。
就在這時,蕭默笙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袁永峖的身旁。他輕輕地拍了拍袁永峖的肩膀,然後俯身貼近他的耳朵,壓低嗓音說了一句不知什麽話。刹那間,袁永峖原本就已瀕臨崩潰的情緒徹底失控,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恐與憤怒,聲嘶力竭地大聲喊叫起來:“不,不!!”
緊接著,他不顧一切地朝著元清音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跑到近前,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元清音瘦弱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同時歇斯底裏地吼道:“阿姊,阿姊你說,你快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父王他們,父王他們怎麽了......?!”
元清音靜靜地佇立著,沉默不語。她那雙眼眸,此刻如同深邃的幽潭,倒映不出周圍的任何景象,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隔絕開來。同時,外界的喧囂聲、唿喊聲也無法傳入她的耳中,她就這樣沉浸在自己完全封閉的世界裏。
而站在一旁的袁永峖,緊緊地凝視著元清音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在他眼中,元清音此時的沉默無異於一種默認。曾經,這張麵容令他無比崇拜,他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她,跟隨在她身後度過了許多美好時光。可是現在,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現在這個讓他感到陌生的人。
就在不久前,袁永峖的心中還充滿著對元清音的敬仰,那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的心跳聲,似乎能淹沒一切。然而,在這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像是被強行掐斷,他的心驟然停止跳動,隻留下一片死寂。
“為什麽?!”袁永峖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聲音帶著絕望和不甘。
一直以來,他都堅信自己的阿姊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一定有著充分的理由和深意。
但這一次,袁永峖猜不到了。
袁永峖緩緩地跪倒在袁王和袁後的屍體旁邊,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他的身體顫抖著,雙手緊緊抓住地麵,指甲深深地嵌入泥土之中。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元清音會做出這般殘忍之事,明明在他的記憶中,她從來都不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啊!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呢?
正當袁永峖滿心悲憤,準備轉過身去質問元清音時,卻驚恐地發現,原本站在那裏的元清音竟然憑空消失了!隻剩下空蕩蕩的一片空間,以及滿地的淩亂和血腥。望著眼前這片慘狀,袁永峖的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將他吞噬。
他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額頭的青筋暴起,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袁永峖盯著那個方向,大聲吼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他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們啊!!!”
“我要我的爹娘.......我要我的爹娘啊!!!你為什麽要殺死他們啊?!!”
也是從這一刻起,袁永峖,開始恨起這個自己從小到大最黏的阿姊。
元清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在暮蓮。她的大腦還處在震驚、自責以及悔恨之中。
她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掃視著四周,入眼之處盡是一片如墨般濃稠的黑暗。這片寂靜而陰森的樹林仿佛將整個世界都吞噬其中,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無助。
元清音站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著,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來。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那股強烈的不安感卻愈發難以抑製。突然,她像是發了瘋似的,猛地伸手抓住腰間懸掛的無名劍,用力一揮,朝著眼前的樹木狠狠砍去。
“為什麽!”伴隨著一聲怒吼,她手中的劍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一次次地劈向那些無辜的樹木。每一劍落下,都濺起無數木屑,在黑暗中四散飛舞。
“為什麽命運要如此對待我?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啊!”元清音的聲音在林間迴蕩,充滿了絕望和哀怨。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可她依舊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劍,似乎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稍稍宣泄一下內心深處的痛苦。
然而,無論她怎樣瘋狂地砍伐,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依然緊緊纏繞著她的心。她最親近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猶如萬箭穿心,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漸漸地,元清音的體力開始不支,手中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緩慢、無力。但她仍然不肯停下,直到最後一絲力氣耗盡,她才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頹然跪倒在地。
此時的她,麵色蒼白如紙,一雙美眸布滿血絲,血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麵上,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漬。那淒美的模樣,令人心碎不已;而那滿臉淚痕混合著血水的樣子,又透出幾分詭異的恐怖氣息。
“元清音啊元清音,你不是一向自詡無所不能嗎?為何如今卻這般狼狽不堪,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護不住呢?”她喃喃自語道,聲音中滿是自嘲和悔恨。
你當初為何會這麽自信?
元清音在這一聲聲的崩潰之中,偽裝在她身上的法術也逐漸消失殆盡。她原本的樣子再一次現世,隻不過她的眼睛裏多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元清音被緊急召迴天庭,此刻的她仍保持著跪地的姿勢,她低垂著頭,雙目失神,全然不知麵前何時已悄然站立一人。
\"殿下?\"一聲輕喚打破了這片寂靜,元清音緩緩抬起頭,目光茫然無措,映入眼簾的正是翟蠶那熟悉的麵容。然而,麵對翟蠶的問候,元清音竟毫無反應。
此刻的她,內心猶如一團亂麻,煩躁與不安交織在一起,不斷啃噬著她的心。翟蠶凝視著元清音這般模樣,心中似乎已然猜到發生何事。因為此時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雲璃將軍的樣子了。
就在這時,翟蠶的身後陸陸續續浮現出一個個神官的身影。其中,白曦悅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她隻需匆匆一瞥,便能在人群之中精準捕捉到元清音的存在。刹那間,她就朝著元清音飛奔而去,但可惜中途被他人阻攔。
白曦悅抬頭望去,本欲用力將阻攔之人一把推開。然而,恰在此刻,元清音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動作遲緩而僵硬地慢慢站起身來。她眼神空洞,呆呆望著前方,完全不知自己下一步究竟應該如何行動。
隻見元清音機械般地抬起雙手,那雙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如今竟沾滿了殷紅刺目的鮮血,那是袁王和袁後的血。血跡尚未幹涸,順著指尖緩緩滴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不知人群中誰先開口:“快!找她當麵問問,看她到底是不是那孟渝妖女!”
元清音也終於抬起頭來直視麵前的任何一個人,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淡漠疏離:“眾人召我迴來,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馬上就有神官反駁:“大家看看!她竟然不否定,看來她就是妖族了!”說話的正是文韻道人的大徒弟。
元清音自嘲般笑了一下,開口道:“不管我到底是不是孟渝妖女,你們不是早就已經下定義了嗎?”
“大膽妖孽!還恬不知恥地上天庭為神?”
在一片嘈雜聲中,元清音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周圍眾人的指責如同潮水般湧來,但她卻什麽也聽不見了。此刻,無論自己被稱作孟渝妖女也好,或是雲璃將軍也罷,這些身份對她來說都已不再重要。
眾人仍眼巴巴地等待著元清音給出迴應,然而他們未曾料到,隻見元清音毫無征兆地伸手握住了腰間那柄神秘的無名劍。隨著劍身出鞘,刹那間,一股詭異至極的妖風驟然席卷而起,唿嘯著向四麵八方肆虐而去。與此同時,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猙獰可怖的怒喊聲接連傳來,此起彼伏,響徹整個天際。
沒過多久,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高喊出聲:“快看呐!她定是做賊心虛了,大家一起上啊,絕對不能任由這妖孽在咱們天庭如此肆意妄為!!”聽聞此言,元清音不僅沒有絲毫驚慌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淒涼笑容。隻是這一笑,竟讓人感到無盡的悲涼與哀傷。
她緩緩轉動目光,逐一掃過眼前那一張張或憤怒、或驚恐、或鄙夷的麵孔,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了白曦悅的臉龐之上。當白曦悅迎上元清音的目光時,心中不禁猛地一顫。原本無比熟悉的麵容,在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仿佛站在麵前的已然不是從前那個與自己相知相伴的好友,而是完全換作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元清音。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會見到元清音呈現出這樣一副模樣——滿臉的悲涼如秋風中的落葉般蕭瑟,痛苦深深地刻在了眼角眉梢,淡漠仿佛一層寒霜覆蓋在那原本笑意盈盈的麵龐之上,而那雙曾經明亮有神的眼眸此刻卻如同失去了光芒的星辰一般黯淡無光。這些複雜交織的情緒融合在一起,猶如洶湧澎湃的潮水,將元清音往昔的形象徹底淹沒。
元清音深知此時的自己不能讓白曦悅受到牽連。因此,她也僅僅是匆匆瞥了一眼白曦悅,隨即便強行移開了目光,不敢再有絲毫停留。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對視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千言萬語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沉默。盡管兩人之間有著無數想要傾訴的話語,尤其是白曦悅,但當她的目光觸及到元清音那充滿哀傷和決絕的眼神時,所有的言語都卡在了喉嚨裏,再也無法吐出一個字來。
可元清音身上所剩的妖力不多,如果強行使用無名的話,她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反噬。於是她所想的對策,不是使用自身的妖力,而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法力。
雲璃將軍的法力高深莫測,其威力在浩渺無垠的三界之中亦是赫赫有名、名列前茅。關於此點,可謂是人盡皆知,無人不曉。
然而,眾人如今所銘記於心的,僅僅隻是當下那個被視為孟渝妖女的她罷了。往昔那位英姿颯爽、威震四方的雲璃將軍形象,似乎已漸漸從她的身體裏剝離出了。
“這所謂的孟渝妖女究竟是否就是曾經令人敬仰的雲璃將軍呀?!如此模樣,怎麽看也全然沒有相似之處嘛!”有人不禁心生疑惑,高聲嚷道。
“哼,誰曉得呢!甭去理會這些,管她到底是不是雲璃將軍。眼下最為緊要之事,乃是將這孟渝妖女徹底剿滅,以絕後患!”另一人滿臉不屑地應和著,言語間透露出對妖女的深深憎惡與仇視。
元清音聽到這話後,質問道:“嗬嗬,罪大惡極,以絕後患?”
“好啊,那你們倒是說說看,我究竟犯了什麽滔天大罪?”
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名滿臉怒容的神官站了出來,指著元清音大聲喝道:“何罪之有?你竟然還問得出這種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逍遙國一夜之間慘遭屠戮,滿城百姓無一幸免,整個國家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這難道不是你的傑作嗎?還有那些無辜之人,總數加起來已然超過了一萬人,他們全都慘死在你的手中!如此罪孽深重,你居然還能麵不改色地問出‘何罪之有’這四個字?你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嗎?!”
男子的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之聲,人們紛紛對元清音投去憤怒和鄙夷的目光,仿佛她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元清音聞言,驀地愣住。
這些事情,她的確有著不可推脫的幹係。然而,當初對於逍遙國,她明明已經網開放過了他們啊。可為何如今竟會流傳出逍遙國已被她殘忍屠城這樣荒誕不經的謠言呢?就在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的時候,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有人驟然出手發動了攻擊。隻見一支裹挾著熊熊烈焰的利箭如閃電般直直朝著元清音所在的方位疾馳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支燃燒著烈火的箭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直接洞穿了元清音的胸膛。令人驚詫不已的是,遭受如此重創的她竟然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麵色晦暗不明,隻是不緊不慢地伸出手,將深深地嵌入自己胸口的箭矢硬生生地給拔了出來。
隨著這一動作,箭矢上沾染的殷紅鮮血頓時汩汩流淌而下,而那支箭上原本殘存的些許靈氣,更是在眨眼間便被吞噬得一幹二淨,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似的。隨後而來的,就是變成了無數的碎片。
不僅如此,幾乎環繞在元清音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受到了她的影響和侵蝕。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半空之中隱隱約約飄蕩著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宛如幽靈一般陰森恐怖。
無盡的恨意與深深的怨念相互交織、糾纏不清,如同一團亂麻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間,令她陷入了一種極度迷茫和困惑的狀態。此時此刻,她的內心世界一片混沌,已然快要分辨不清到底何為正確,又何為錯誤了。
可這些黑氣卻被元清音壓了下去,而伴隨而來的,是另外一種力量。
終於,袁永峖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了家門口。然而,就在他剛剛踏入那扇熟悉的大門之際,一陣嘈雜的議論聲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孟,孟渝妖女竟然就是袁結秋殿下!”一個人驚恐地喊道。
另一個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是啊,她親手殺死了暮蓮的國王和王後啊!!”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袁永峖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正在議論紛紛的人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袁永峖下意識地反駁道,“我的阿姊怎麽可能會是那樣殘忍的人?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可是,周圍的人們卻七嘴八舌地繼續談論著這個可怕的事實。袁永峖則是認為這些人都在胡扯。
可就在這時,袁永峖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柳楠鶯。
另外一個,是顏傾燭。
兩人皆是遍體鱗傷地倒臥在地,宛如風中殘燭般奄奄一息。袁永峖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在瞧見這一幕後,瞬間瞪大到極致,仿佛要從眼眶裏迸射出來一般。隻見他毫不猶豫地將背上的包袱丟棄於一旁,緊接著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那兩人所在之處狂奔而去。
“楠鶯姐……?傾燭哥?你們……”袁永峖一邊喊著,一邊風馳電掣般地趕到近前。然而此刻的柳楠鶯已是氣若遊絲,她艱難地張開雙唇,想要說些什麽,但隨著這輕微的動作,一口又一口觸目驚心的鮮血卻如決堤的洪水般噴湧而出。
相比之下,顏傾燭雖然同樣身受重傷,但仍強撐著最後一絲氣息,隻為等待袁永峖的到來。終於,當袁永峖出現在眼前時,顏傾燭拚盡全身力氣,顫抖著抬起手指向右側,用極其微弱且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是……是他……”可惜,這句話尚未說完,顏傾燭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與世長辭。
袁永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瞠目結舌,整個人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當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順著顏傾燭臨終前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他確實清晰地看到上方屋頂處有一道黑影矗立其間。可是,就在他眨眨眼準備仔細瞧個清楚的時候,那道身影卻如同鬼魅一般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袁永峖滿心狐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為過度驚恐和悲傷而產生了幻覺。正當他暗自思忖之際,那空蕩蕩的房頂上竟毫無征兆地冒出一隻體型碩大無比、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妖!這條巨蟒周身覆蓋著一層幽綠的鱗片,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猶如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下方的人群;口中不時吐出猩紅的信子,發出陣陣令人膽寒的噝噝聲。
與此同時,暮蓮城中的百姓們也注意到了這個恐怖的存在,一時間咒罵聲響徹雲霄,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眾人紛紛對這隻蛇妖怒目而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憤恨。
“就是這條蛇!它可是出自於那個心如蛇蠍、惡貫滿盈的孟渝妖女的手下啊!正是這條可惡的畜生,殘忍地殺害了柳楠鶯殿下和顏傾燭殿下啊!!還有另外一個師兄,好像也失蹤了!”人群之中傳來陣陣驚恐與憤怒的唿喊聲。
“我們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這蛇妖如此兇殘,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啊!”有人已經嚇得麵無人色,轉身撒腿便跑。
然而,袁永峖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條蛇妖。他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仿佛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變得模糊不清,周圍人們的驚叫聲、唿喊聲,全都漸漸離他遠去。
怎麽可能呢?他的阿姊,那個溫柔的阿姊,怎麽可能會與這種邪惡之事扯上關係呢?不,絕不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他一定要親眼看到證據才能相信這一切!
此時的柳楠鶯,盡管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但她依然憑借著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從冰冷的地麵上緩緩爬起。她的身軀顫抖不已,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麽吃力。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塵埃之中,而她的眼神裏,除了無盡的悲傷之外,還有深深的恨意。
袁永峖見狀,心急如焚,連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想要傾聽柳楠鶯最後的遺言。就在他剛剛站起身來的時候,突然,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深淵——隻見柳楠鶯直直地跪在地上,原本還微微顫動的身體徹底靜止不動,已然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不知所措。周圍的嘈雜聲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袁永峖艱難地從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緩緩爬起,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向著那座威嚴莊重、象征著無上權力與榮耀的皇宮緩慢走去。
這一路,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各種紛亂複雜的念頭。他多麽希望眼前所經曆的這一切僅僅隻是一場可怕的噩夢,一覺醒來便會煙消雲散。他真的不願意去接受這個殘酷得令人心碎的事實。
終於,當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來到皇宮門口時,眼前所見的景象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將他心中僅存的一絲幻想瞬間擊碎。隻見自己的父王和母後雙雙倒臥在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之中,他們的麵容蒼白如紙,毫無生氣。而元清音,則如同失去靈魂一般,呆呆地跪在那裏,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甚至連一點輕微的聲響都不曾發出。
看到這一幕,袁永峖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無比巨大且冷酷無情的手掌死死地扼住,令他幾乎無法唿吸。他張大嘴巴,想要唿喊些什麽,可喉嚨裏卻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似的,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哪怕一丁點兒聲音來。
就在這時,蕭默笙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袁永峖的身旁。他輕輕地拍了拍袁永峖的肩膀,然後俯身貼近他的耳朵,壓低嗓音說了一句不知什麽話。刹那間,袁永峖原本就已瀕臨崩潰的情緒徹底失控,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恐與憤怒,聲嘶力竭地大聲喊叫起來:“不,不!!”
緊接著,他不顧一切地朝著元清音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跑到近前,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元清音瘦弱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同時歇斯底裏地吼道:“阿姊,阿姊你說,你快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父王他們,父王他們怎麽了......?!”
元清音靜靜地佇立著,沉默不語。她那雙眼眸,此刻如同深邃的幽潭,倒映不出周圍的任何景象,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隔絕開來。同時,外界的喧囂聲、唿喊聲也無法傳入她的耳中,她就這樣沉浸在自己完全封閉的世界裏。
而站在一旁的袁永峖,緊緊地凝視著元清音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在他眼中,元清音此時的沉默無異於一種默認。曾經,這張麵容令他無比崇拜,他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她,跟隨在她身後度過了許多美好時光。可是現在,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現在這個讓他感到陌生的人。
就在不久前,袁永峖的心中還充滿著對元清音的敬仰,那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的心跳聲,似乎能淹沒一切。然而,在這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像是被強行掐斷,他的心驟然停止跳動,隻留下一片死寂。
“為什麽?!”袁永峖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聲音帶著絕望和不甘。
一直以來,他都堅信自己的阿姊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一定有著充分的理由和深意。
但這一次,袁永峖猜不到了。
袁永峖緩緩地跪倒在袁王和袁後的屍體旁邊,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他的身體顫抖著,雙手緊緊抓住地麵,指甲深深地嵌入泥土之中。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元清音會做出這般殘忍之事,明明在他的記憶中,她從來都不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啊!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呢?
正當袁永峖滿心悲憤,準備轉過身去質問元清音時,卻驚恐地發現,原本站在那裏的元清音竟然憑空消失了!隻剩下空蕩蕩的一片空間,以及滿地的淩亂和血腥。望著眼前這片慘狀,袁永峖的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將他吞噬。
他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額頭的青筋暴起,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袁永峖盯著那個方向,大聲吼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他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們啊!!!”
“我要我的爹娘.......我要我的爹娘啊!!!你為什麽要殺死他們啊?!!”
也是從這一刻起,袁永峖,開始恨起這個自己從小到大最黏的阿姊。
元清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在暮蓮。她的大腦還處在震驚、自責以及悔恨之中。
她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掃視著四周,入眼之處盡是一片如墨般濃稠的黑暗。這片寂靜而陰森的樹林仿佛將整個世界都吞噬其中,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無助。
元清音站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著,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來。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那股強烈的不安感卻愈發難以抑製。突然,她像是發了瘋似的,猛地伸手抓住腰間懸掛的無名劍,用力一揮,朝著眼前的樹木狠狠砍去。
“為什麽!”伴隨著一聲怒吼,她手中的劍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一次次地劈向那些無辜的樹木。每一劍落下,都濺起無數木屑,在黑暗中四散飛舞。
“為什麽命運要如此對待我?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啊!”元清音的聲音在林間迴蕩,充滿了絕望和哀怨。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可她依舊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劍,似乎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稍稍宣泄一下內心深處的痛苦。
然而,無論她怎樣瘋狂地砍伐,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依然緊緊纏繞著她的心。她最親近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猶如萬箭穿心,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漸漸地,元清音的體力開始不支,手中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緩慢、無力。但她仍然不肯停下,直到最後一絲力氣耗盡,她才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頹然跪倒在地。
此時的她,麵色蒼白如紙,一雙美眸布滿血絲,血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麵上,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漬。那淒美的模樣,令人心碎不已;而那滿臉淚痕混合著血水的樣子,又透出幾分詭異的恐怖氣息。
“元清音啊元清音,你不是一向自詡無所不能嗎?為何如今卻這般狼狽不堪,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護不住呢?”她喃喃自語道,聲音中滿是自嘲和悔恨。
你當初為何會這麽自信?
元清音在這一聲聲的崩潰之中,偽裝在她身上的法術也逐漸消失殆盡。她原本的樣子再一次現世,隻不過她的眼睛裏多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元清音被緊急召迴天庭,此刻的她仍保持著跪地的姿勢,她低垂著頭,雙目失神,全然不知麵前何時已悄然站立一人。
\"殿下?\"一聲輕喚打破了這片寂靜,元清音緩緩抬起頭,目光茫然無措,映入眼簾的正是翟蠶那熟悉的麵容。然而,麵對翟蠶的問候,元清音竟毫無反應。
此刻的她,內心猶如一團亂麻,煩躁與不安交織在一起,不斷啃噬著她的心。翟蠶凝視著元清音這般模樣,心中似乎已然猜到發生何事。因為此時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雲璃將軍的樣子了。
就在這時,翟蠶的身後陸陸續續浮現出一個個神官的身影。其中,白曦悅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她隻需匆匆一瞥,便能在人群之中精準捕捉到元清音的存在。刹那間,她就朝著元清音飛奔而去,但可惜中途被他人阻攔。
白曦悅抬頭望去,本欲用力將阻攔之人一把推開。然而,恰在此刻,元清音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動作遲緩而僵硬地慢慢站起身來。她眼神空洞,呆呆望著前方,完全不知自己下一步究竟應該如何行動。
隻見元清音機械般地抬起雙手,那雙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如今竟沾滿了殷紅刺目的鮮血,那是袁王和袁後的血。血跡尚未幹涸,順著指尖緩緩滴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不知人群中誰先開口:“快!找她當麵問問,看她到底是不是那孟渝妖女!”
元清音也終於抬起頭來直視麵前的任何一個人,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淡漠疏離:“眾人召我迴來,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馬上就有神官反駁:“大家看看!她竟然不否定,看來她就是妖族了!”說話的正是文韻道人的大徒弟。
元清音自嘲般笑了一下,開口道:“不管我到底是不是孟渝妖女,你們不是早就已經下定義了嗎?”
“大膽妖孽!還恬不知恥地上天庭為神?”
在一片嘈雜聲中,元清音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周圍眾人的指責如同潮水般湧來,但她卻什麽也聽不見了。此刻,無論自己被稱作孟渝妖女也好,或是雲璃將軍也罷,這些身份對她來說都已不再重要。
眾人仍眼巴巴地等待著元清音給出迴應,然而他們未曾料到,隻見元清音毫無征兆地伸手握住了腰間那柄神秘的無名劍。隨著劍身出鞘,刹那間,一股詭異至極的妖風驟然席卷而起,唿嘯著向四麵八方肆虐而去。與此同時,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猙獰可怖的怒喊聲接連傳來,此起彼伏,響徹整個天際。
沒過多久,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高喊出聲:“快看呐!她定是做賊心虛了,大家一起上啊,絕對不能任由這妖孽在咱們天庭如此肆意妄為!!”聽聞此言,元清音不僅沒有絲毫驚慌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淒涼笑容。隻是這一笑,竟讓人感到無盡的悲涼與哀傷。
她緩緩轉動目光,逐一掃過眼前那一張張或憤怒、或驚恐、或鄙夷的麵孔,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了白曦悅的臉龐之上。當白曦悅迎上元清音的目光時,心中不禁猛地一顫。原本無比熟悉的麵容,在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仿佛站在麵前的已然不是從前那個與自己相知相伴的好友,而是完全換作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元清音。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會見到元清音呈現出這樣一副模樣——滿臉的悲涼如秋風中的落葉般蕭瑟,痛苦深深地刻在了眼角眉梢,淡漠仿佛一層寒霜覆蓋在那原本笑意盈盈的麵龐之上,而那雙曾經明亮有神的眼眸此刻卻如同失去了光芒的星辰一般黯淡無光。這些複雜交織的情緒融合在一起,猶如洶湧澎湃的潮水,將元清音往昔的形象徹底淹沒。
元清音深知此時的自己不能讓白曦悅受到牽連。因此,她也僅僅是匆匆瞥了一眼白曦悅,隨即便強行移開了目光,不敢再有絲毫停留。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對視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千言萬語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沉默。盡管兩人之間有著無數想要傾訴的話語,尤其是白曦悅,但當她的目光觸及到元清音那充滿哀傷和決絕的眼神時,所有的言語都卡在了喉嚨裏,再也無法吐出一個字來。
可元清音身上所剩的妖力不多,如果強行使用無名的話,她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反噬。於是她所想的對策,不是使用自身的妖力,而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法力。
雲璃將軍的法力高深莫測,其威力在浩渺無垠的三界之中亦是赫赫有名、名列前茅。關於此點,可謂是人盡皆知,無人不曉。
然而,眾人如今所銘記於心的,僅僅隻是當下那個被視為孟渝妖女的她罷了。往昔那位英姿颯爽、威震四方的雲璃將軍形象,似乎已漸漸從她的身體裏剝離出了。
“這所謂的孟渝妖女究竟是否就是曾經令人敬仰的雲璃將軍呀?!如此模樣,怎麽看也全然沒有相似之處嘛!”有人不禁心生疑惑,高聲嚷道。
“哼,誰曉得呢!甭去理會這些,管她到底是不是雲璃將軍。眼下最為緊要之事,乃是將這孟渝妖女徹底剿滅,以絕後患!”另一人滿臉不屑地應和著,言語間透露出對妖女的深深憎惡與仇視。
元清音聽到這話後,質問道:“嗬嗬,罪大惡極,以絕後患?”
“好啊,那你們倒是說說看,我究竟犯了什麽滔天大罪?”
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名滿臉怒容的神官站了出來,指著元清音大聲喝道:“何罪之有?你竟然還問得出這種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逍遙國一夜之間慘遭屠戮,滿城百姓無一幸免,整個國家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這難道不是你的傑作嗎?還有那些無辜之人,總數加起來已然超過了一萬人,他們全都慘死在你的手中!如此罪孽深重,你居然還能麵不改色地問出‘何罪之有’這四個字?你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嗎?!”
男子的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之聲,人們紛紛對元清音投去憤怒和鄙夷的目光,仿佛她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元清音聞言,驀地愣住。
這些事情,她的確有著不可推脫的幹係。然而,當初對於逍遙國,她明明已經網開放過了他們啊。可為何如今竟會流傳出逍遙國已被她殘忍屠城這樣荒誕不經的謠言呢?就在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的時候,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有人驟然出手發動了攻擊。隻見一支裹挾著熊熊烈焰的利箭如閃電般直直朝著元清音所在的方位疾馳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支燃燒著烈火的箭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直接洞穿了元清音的胸膛。令人驚詫不已的是,遭受如此重創的她竟然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麵色晦暗不明,隻是不緊不慢地伸出手,將深深地嵌入自己胸口的箭矢硬生生地給拔了出來。
隨著這一動作,箭矢上沾染的殷紅鮮血頓時汩汩流淌而下,而那支箭上原本殘存的些許靈氣,更是在眨眼間便被吞噬得一幹二淨,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似的。隨後而來的,就是變成了無數的碎片。
不僅如此,幾乎環繞在元清音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受到了她的影響和侵蝕。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半空之中隱隱約約飄蕩著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宛如幽靈一般陰森恐怖。
無盡的恨意與深深的怨念相互交織、糾纏不清,如同一團亂麻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間,令她陷入了一種極度迷茫和困惑的狀態。此時此刻,她的內心世界一片混沌,已然快要分辨不清到底何為正確,又何為錯誤了。
可這些黑氣卻被元清音壓了下去,而伴隨而來的,是另外一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