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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耳聽聞寸弩破空射來的嗡嗡聲時,宴安下意識地朝著迴廊右側翻身一滾,雖是避開了臉部的要害,但鐵羽所製的弩箭直接刺穿了他窄袖袍下的汗衫,鑽進了左肩的肉裏,疼得宴安一咧嘴,反手便將肉裏的弩箭連帶簇矢一並拔出,丟在了地上,手心裏沾滿了鮮血。


    迴廊上負責盯梢的濟善道浮屠眾,是個土生土長的並州漢子,腰圓體胖,臉上天生帶著大片青色的胎痕,乍一看好似青麵獠牙的惡鬼,此刻見自己一弩並未射殺迴廊下的連髯大漢,轉身便奔跑在迴廊上,活脫脫一個移動的大肉球。


    宴安心裏窩著火,顧不得肩膀上的弩傷,猛地朝前奔出了數步,雙手似猿猴般靈巧,左拉右扯,眨眼功夫就翻上了廊廡,朝著前麵的賊子追去。


    無數迴廊上的陶瓦被追逐的兩人踩了下去,傳來劈裏啪啦墜地的碎裂聲。


    見這邊動靜鬧得太大,怕引來府中裏衛,宴安雙腿猛地一蹬,撲倒了前方的胖漢,死死扼住他的膀子,兩人扭作一團從廊廡上滾落下去,摔進了廊側的池塘裏,驚得塘裏的鴛鴦四散。


    甫一入水,宴安雙手便死死鉗住了胖漢的脖頸,勒得對方在水下不斷撲騰,不過片刻鍾,對方便停止了掙紮,嘴裏溢出大片的血跡,顯然被活活嗆死。


    宴安抓著對方窄襖的領子,將人從池塘裏拖拽上來,藏在了灌木中,小心遮掩好屍體,這才從對方身上搜出一枚黑色的鐵牌子,一麵鐫刻花草,一麵鐫刻藥王浮塵四個大字。他怎麽也沒想到,先是善侯,又是潛伏許府中的賊子,居然都跟藥王幫有所牽連,謹慎地將牌子收入懷中後,這才朝著迴廊的正堂後摸去。


    正堂兩側是連著的高閣廂房,青石牆上的月窗已經被人撬開,宴安借著視線往裏瞧,看見幾個同樣穿著窄襖的大漢正在藏書閣內亂翻一氣。


    他忙蹲下身子,掩藏在窗下,方才匆匆一瞥,便見那脖頸上生有肉癭的枯瘦漢子也在屋中,這讓他臉上露出幾分興奮地神色,兜兜轉轉一圈,說什麽也不能再次放走這條大魚。


    他從懷裏掏出一枚形如柳葉式的梭子,這是狩虎監裏慣用的鳥梭,裏麵裝有竹片製作的機括哨子,吹起來的聲音神似黃鸝,是他們行動中用來傳遞消息的慣用手段。


    宴安吹響了鳥梭後不過片刻,從迴廊的東北跟西南方向都傳來了同樣的鳥梭聲,他知道潛伏在許府中的狩虎衛已經接收到了自己的消息,不出一刻鍾便會抵達,他隻要在此地守株待兔便可能將這夥賊子全部擒獲。


    然而,聽著兩側廂房中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響,宴安搔了搔頜下連髯胡須,卻是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心,決定探出半個身子探一探屋子裏的情況。


    不料就是這一探身,手肘無意間觸動了對方夾在木窗上緣的瓦罐,那瓦罐顯然是屋子裏人留下的後手,做成的簡易機括,此刻被宴安無意觸碰,瓦罐頓時掉落在地麵摔得四分五裂,驚動了正在屋子內翻找東西的賊子們。


    宴安臉上露出懊惱神色,知道自己大意了,屋子裏的賊子遠比他想得要心思謹慎得多,片刻間便有了決斷,他一把抽出了腰後裹在窄袖袍裏的匕首,腳下蹬著窗沿翻身進了屋中。


    這裏明顯是許宅主人藏書所用的書閣,角落裏還放置了不少用來避蟲的樟腦丸,但此刻屋子裏已經淩亂不堪,各類醫書醫方被扔得遍地都是。


    他環顧四周,視線裏已經沒有了方才那幾個賊子的身影,知道對方警覺,躲藏了起來,不由得握緊手中匕首,小步地朝著書閣深處探去。


    他剛剛轉過一架書櫃,耳邊便傳來生風,一個壯漢手中擎著熏香的香獸朝著他後腦砸去。宴安反應極快,側身躲過砸來的香獸,迴手便是一刀,隻聽噗嗤一聲,手中匕首已然狠狠刺入了那漢子脖頸,留下個汩汩冒血的刀洞出來。


    對方直接倒在了書櫃上,連人帶櫃一並傾翻砸了下去,不得他仔細查看,身後又冒出個漢子,操著手中的長刀,徑直向他頭上劈來。


    那刀是這書閣裏供著的陌刀,被其舞在手中,大開大合,頗有沙場上縱橫捭闔的氣勢,隻一刀下去,便斬破了宴安胸前的窄袖襖,若不是他微微後移了半步,這一刀便足以讓他開膛破肚,當真是險到毫顛,驚得他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出了竹林,正要往許府公廚去的裴煊,驀然迴頭,犀利地眼神望向了迴廊池塘的方向,不久便聽到東南西北四方,均有鳥梭傳來的暗號聲,其中兩處的鳥梭聲音很是急促,顯然這兩個方向都發現了賊子的蹤跡。


    他腳下一蹬,順著廊柱攀爬,似是靈猴般躍上了兩側樓閣的低簷,朝著許府堂後的廂房飛速奔去。這廂房雖說是房,但跟閣已然沒有區別,因毗鄰池塘,建築多采用的是高閣製式,用來避去濕氣,他聽到裏麵傳來打鬥的聲音,略作猶豫,當即繞到了迴廊後廂房的正門處,開門查看裏麵的形勢。


    不料裴煊才跨進門內半步,藏在門後的烏夅直接連人帶門砸在了他身上,一個轉身便用粗壯的臂膀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朝著書閣深處拖曳去。


    裴煊驟然被人製住,隻覺得脖頸間猶如鉗住一副枷鎖,右手掙紮時將一整列書架拽倒,無數藏書似雪花般砸在了兩人身上。


    他感受脖頸的胳膊略有鬆弛,趁機脫身,朝著懷裏一摸,指肚間已然夾著數根金針,朝著那頗為狼狽,脖頸生有肉癭的枯瘦漢子投擲而去。


    烏夅右腿間猝然被數根金針刺入,整條腿都麻痹不已,癱在了地上,拚命地掙紮。裴煊剛要上前擒拿此人,身後卻傳來宴安高聲急唿的聲音,讓他速速閃躲。


    話音落下的霎時,一手持陌刀的漢子衝殺過來,雙手掄圓,卷起陌刀,將四周所有書架盡數劈毀,木板摧折中,整個人好似一團旋風般殺了過來。


    宴安與裴煊背靠一處,不敢靠近對方,分別躲在了一扇繡有斧鉞的屏風後。烏夅趁機拔掉了腿上刺入的金針,剛要上前處理掉兩人,書閣外便傳來了雜遝的腳步聲,接到鳥梭信號的狩虎衛及時的趕了過來。


    幾人紛紛掏出藏在袖中的袖弩,衝著書閣裏的兩人急射了一通。那手持陌刀的賊漢躲閃不及,額頭正中當即被弩箭射中,猝然倒地,沒了氣息。


    烏夅見敵眾我寡,趁機從破損的月窗外逃走。


    李稷坐在前庭中吃喝,已然喝盡了壺中酒。這唐代的釀酒技術與1300年後不同,所用的皆是大曲釀造,即以小麥為原料,生用或蒸熟、炒熟,用水溲和、發酵,製成磚形的曲餅來曬幹釀酒。而洛陽以南的地方,甚至會用小藥曲造酒,即以大米為原料,加入胡蔓草等藥汁,溲和成雞蛋大小的粉團,放在蓬蒿中蔭蔽,一個月發酵成曲,釀酒時用其溲和糯米,壓榨出酒。


    “古之飲酒,有杯盤狼藉、揚觶絕纓之說”。


    李稷瞧著在座的賓客,許多北門武將們都已然酩酊大醉,然而此時會宴方進行到高潮,隻見婢女們挨個為賓朋們送來一條質地柔軟的絲綢帕巾來,這是活羊宴的開頭戲。


    此次壽宴,許宅特地請來了東仙樓的庖人,便是為了給賓客們現場炮製這活羊宴。這是一種宴食的觀賞藝術,亦是一種唐代飲食文化。


    不出片刻,便有小廝牽拉數頭活羊,交由了數名東仙樓的庖人,庖人們翻手擎出一柄明晃晃的尖刀,熟練地插入活羊頸子,殺羊放血,剝皮斫肉,不一會兒便將一頭頭活羊拆卸。


    李稷之前隻是在書上見識過庖丁解牛,不想今日穿越到1300年前的大唐,真正見到了庖丁解羊。


    羊已經被拆解成各類鮮嫩的羊肉,下麵便由賓客們依次拿著手中的絲綢帕巾上前挑選,每塊絲綢的顏色不同,並用竹牌寫上了賓客的名字,相中了哪塊羊肉,便用絲綢包裹上,交由婢女拿到公廚處進一步蒸煮料理。


    李稷看著眼前賓客來來往往挑選符合演員的羊肉,自己卻跪坐在原地不動,眼睛卻始終釘在了一名庖人的身上,隻因這個庖人的脖頸上罕見的生長了個碗大的肉癭,他四處尋找宴安跟裴煊的身影,終於在前庭後的廊橋上發現了兩人。


    按照計劃,烏夅原本便佯裝成東仙樓的庖人身份,待活羊宴結束,趁機混雜在庖人的隊伍中出府,隻是他環顧了四周,才發現前庭的出口處都已然被佯裝家奴的狩虎衛把守住。


    李稷跟著澹煙的腳步,來到裴煊身旁,不待他出口,澹煙便頗為憂慮的說道:“前庭中賓客眾多,此時若貿然抓人,勢必會衝撞貴人。”


    裴煊臉上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瞥了眼澹煙淡淡的說道:“本官奉東宮的命令抓賊,張相都不可阻攔,你還想攔我?”


    “東宮?”澹煙麵色一變,“東宮怎麽會出現在宴會上,還摻和到這件事裏!”


    裴煊也不給她解釋,將腰間的腰牌掏出,率先朝著賓客走去,大聲吼道:“巡療司麒麟台奉上命捉賊,閑雜人等退下!”


    方才還其樂融融的壽宴,轉瞬間就慌亂起來。首位上當朝三品的許太常正陪著年輕氣盛的臨淄王說話,便看到場中一身圓領瀾袍的少年醫官當眾走出,他識得此人,當朝麒麟台朝議郎,翰林醫官,總攝巡療司一台二監,聖人麵前的寵臣,有人說此人乃來俊臣第二,酷吏手段很是狠辣,坊間多稱唿他玉麵閻羅。


    “裴議郎今日是來參加老夫壽宴的?”許太常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裴煊衝著他叉手行禮:“今日冒昧打擾了太常雅興,隻是因此闔府之中混進了巡療司正在緝拿的人犯,下官抓了人,這便告退。”


    “放肆!”臨淄王麵色不快,“皇祖母有過詔令,沒有旨意,任何人不得帶兵衝撞永興、崇義二坊,驚擾當朝重臣宅邸,裴煊,你無詔帶人擅闖,已然是犯了大罪!”


    裴煊兩手一攤:“下官並沒有帶兵前來,隻是帶了幾個好友,一則是恭祝許太常七十壽辰,二則隻是順手抓個人罷了。”


    “你!”臨淄王臉色一變,剛要發怒,太子身旁的婢女便匆匆前來,在臨淄王耳畔說了什麽,他眼中滿是震驚,不敢繼續待在宴會上,跟在婢女的身後,匆匆地朝著許府後的竹林走去。


    裴煊知道是太子為自己清除了障礙,當下不再有任何猶豫,命令宴安上前拿人。


    烏夅見自己身份已經徹底暴露,也絲毫不在掩飾,掀翻了眼前的板足案,猝然間奪走了宴席中一位貴婦懷裏的孩童,反手扼住了那孩子,擎在自己懷裏,退到了身後二層閣樓的廊橋上。


    場中突然的驚變,讓眾人都失了神色,遼陽郡王李多祚更是揚起兩道怒眉,抽過家仆懷裏的障刀,踏上廊橋往上衝,怒吼連連:“你這賊子,速速放了我孫兒!”


    “好好好,原來這崽子是遼陽郡王的孫子,如果你們誰再敢上前一步,這孩子必死無疑!”烏夅沒想到隨便挾持個人質,便是這位掌握禁兵、宿衛北門二十餘年的兩朝武將之孫,更加有恃無恐,一手捏住了那孩子脖頸,抽出把短刃橫在了他的咽喉上,喝退了眾人。


    裴煊見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眉頭擰成一團。這李多祚屢立軍功,掌握禁兵,宿衛北門二十餘年,深得聖人信任,何況眼下太子與張相似乎十分在乎此人,甚至不惜違背聖人的意誌,借助許太常的壽辰,私會這位遼陽郡王,若是他的孫子出現了意外,自己怕是不好收場。


    可眼前這賊子身上牽扯的是濟善道襲擊長安城的秘密,是唐城裏數十萬百姓的性命,一時如何取舍,也讓裴煊難以拿捏。


    宴安從狩虎衛手中取來了障刀跟袖弩,攔在了裴煊的麵前,甕聲甕氣的說道:“司令若是為難,便讓俺獨自去捉下此賊,事後若遼陽郡王怪罪,就怪罪俺一個,這次決計不能讓這廝再逃脫了!”


    “裴司令,你的人若是再不退下,這孩子便要因你的絕情而死了!”烏夅見裴煊不肯退卻,用力的把匕首貼向了那稚童的脖頸,劃破了個道子,見了血,嚇得那孩子嚎啕大哭,不停衝著遼陽郡王喊著祖父救命。


    “裴煊,你到底在想什麽,還不讓你的人退下去!”李多祚見孫子受了傷,迴頭怒視裴煊。


    此時與遼陽郡王親近的許多武將們,也紛紛給裴煊施壓,讓他速速放了眼前的賊人。


    李稷站在澹煙身後,將眼前發生的一幕全都看在眼裏,他想的卻不是裴煊如何抓賊,而是今日在宴會上突然現身的這幾人。


    許太常隻是個三品太常卿,李稷可不認為他的壽辰能讓遼陽郡王、宰相以及東宮那位都來捧場,這三個人牽扯在一起,很難不讓他聯想到幾個月後便會發生的,那場撼動帝國權利的政變,而掌握禁兵的李多祚,是這場政變中極為關鍵的一個人物。


    裴煊心中幾經糾結,還是無法錯失眼前的機會,這個脖頸生有肉癭的賊子,必然是濟善道潛伏長安城中的重要一員,如果能生擒他,便能從他嘴裏知曉濟善道關於巫骨壇屍的全部秘密。


    “長安城裏的婦孺都叫我玉麵閻羅,便知我裴煊決計不是一個心腸軟弱之輩,能被一個區區孩童嚇退!”裴煊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今日這孩子的生死,我絲毫不在乎,但你必然是插翅難逃了!”


    一聽裴煊這番話,讓烏夅眼裏閃過驚疑的神色,他是知道裴煊這位酷吏醫官的惡名,心中已經打了退堂鼓。前庭眾多賓客聽了裴煊的話,紛紛對其破口大罵,更有左肅政台的禦史要參他一本。


    宴安得了裴煊的眼神示意,慢慢朝著烏夅挪動腳步。烏夅環顧四周,亂了陣腳,抓起懷裏的孩子,便從閣樓二層的廊橋上丟了下去,轉身朝著身後的廊橋逃跑,卻不想他的舉動,正中了裴煊的下懷。裴煊早在廊橋後的灌木中埋伏了狩虎衛,兩人瞬間衝出,直接將烏夅撲倒,按在了地上,宴安上去更是將這賊漢兩個膀子都卸了,讓他再也沒有還手之力。


    而前庭此刻徹底亂成了一團,裴煊本想去接被烏夅拋下來的孩子,可還是晚了一步,那孩子後腦摔在了前庭的地麵上,留了一地的血漬,已經昏迷不醒,被遼陽郡王抱在懷裏,不知所措。


    許太常連忙讓人去請太醫署的醫官,又讓婢女騰出居室來,將受傷的孩子抱入了屋子裏等待救治。


    另一頭,宴安剛將烏夅從閣樓二層押下來,還沒等說話,便被遼陽郡王帶著一群武將團團圍住,這群武將群情激奮,撲上去便對著烏夅狂打。


    裴煊連忙往人群中擠去,大吼著讓人住手,可絲毫沒有人理會他,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烏夅被憤怒的遼陽郡王跟一群武將們毆打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宴安顧不得上下尊卑,兩手抓著一個個人往外扔,總算擠進了人群,用自己身體護住了烏夅,可惜那烏夅被卸去了兩隻臂膀,早就沒有了招架之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圍毆。


    裴煊叫人驅散人群,怒吼連連,看著宴安懷裏隻剩下一口氣的賊人,不顧一切的衝到了對方麵前,逼問他濟善道的計劃,問他長安城中到底藏了多少壇屍。


    烏夅滿嘴是血的看著眼前心急如焚的少年醫官,目光卻望向了天空,此時已經接近黃昏,餘暉將天邊映得一抹火紅,他掙紮著抬起頭,想再看一眼家鄉的方向,身體卻重重的摔落下去。


    裴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滿是鮮血的麵孔貼在自己鼻前,大聲喝問:“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烏夅喉嚨湧動,嘴裏又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將裴煊素淨的臉龐染得殷紅,看上去十分駭人。隻是烏夅瞧著他這張臉,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喃喃自語起來:“煙霞蔽日,虐神覺醒,平等之鄉,濟世度人……你們,都將陪葬,長安城,無一生還!”


    一句話喊完,烏夅也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來之前就沒想著能活著迴去,他想再看一眼白發蒼蒼的雙親,看一眼妻兒,可這些在他踏足長安城那一刻,就已經成為奢望了。烏夅絲毫不後悔,他永遠忘不了自己跪在蒙學前祈求那些鄉紳的一幕,讓他的孩子可以跟這些鄉紳縣府官吏們的兒子一樣進入蒙學讀書,可對方卻告訴他,貧賤之子,沒有資格入蒙學。


    他不甘心,為何世道如此不公!左使跟他說,正因為世道不公,他們才要來長安,他們要在長安城完成一個驚天壯舉,隻要這個機會成功,濟善道便會建立真正的平等鄉,在平等鄉中,再也沒有貴賤之分,所有孩子不但可以進入蒙學讀書,以後還會進入縣學、太學乃至弘文館這樣的權貴子弟學校。


    可這一天,烏夅終究是看不到了。


    裴煊鬆開了手,任由臉上滾燙的鮮血涼去,滴落在他瀾袍的胸襟上,費了這麽大的功夫,得到的竟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讖語。


    許府外連同著坊間的深渠中,沁羽帶著僅剩的三人從深水中潛浮出來,她迴頭眺望已經亂成一團的許宅,為烏夅的死感到了幾分傷悲。一旁的水渠側麵,早有馬車等著接應,駕車的馬夫帶著蓑笠,請沁羽上了車,她這才說道:“竊取煙霞散製方失敗,烏夅犧牲了。”


    馬夫似乎料到了計劃會失敗,揮動馬鞭駕車駛出了巷子,低聲說道:“右使請左使前去一敘,作疫者有新的指命令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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